
开了 17 年裁缝店的谢言平。(受访者供图)
开了 17 年的裁缝店
陈伯从 8 岁就开始跟长辈学习腌水果。去皮、腌制、串起,如同匠人,一生专注做这一件事,从赤子到古稀。
与陈伯一样,在白石洲专注一辈子干一件事的还有住在上白石三坊二号的 67 岁老婆婆谢言平。
城中村总是有够多的秘密,比如谁能想到这住宅铁门背后竟是一家裁缝店呢?谢言平和老伴唐友生在此摆了一个缝纫摊位,这一摆就是 17 年。谢言平说,对老家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白石洲就是自己的家。
这对老人从湖南来,九十年代下岗,2000 年在白石洲居住,于次年正月初十开了这一家裁缝店,自力更生。为了不给早先来深打工的儿女增加负担,他们也不与儿女同住," 不求人 " 是老人常挂在嘴边的话。
唐友生还负责小楼的安保,每天凌晨 3 点半,唐友生便开始搬机器开铺,打扫这一幢小楼的卫生。当清晨第一缕曙光照射在老款缝纫机上时,谢言平一天缝缝补补的劳作便开始。
在他们对面就是一个蔬菜摊位。" 价格很便宜,挑挑拣拣足够吃一顿简单的家常菜。" 谢言平说,白石洲这里就像一个小世界,需要什么东西在方圆几里内都能找到。夫妇俩习惯在吃完午饭后,小憩一会,下午 2 点就收摊休息。
楼上住着很多小孩,三四岁的样子,小小的个头只到成年人的腰部而已。言谈中,他们步伐摇摆地穿梭于窄窄的巷道,把这复杂的地理环境当乐园,嬉戏玩乐。唐友生时而抱着,时而牵着,嘱咐他们注意安全。
这样的小日子,老俩口很享受。
谢言平说," 来这里开缝补店十几年了,几乎没有涨过价,扣子一块钱几个,缝一条拉链也就五六块钱,卷个裤子边还是几元钱,这里居住的都是外来工,他们不容易啊。"
很多在这里做小生意的摊贩都是这样,即使收益微薄,依旧勤勤恳恳地践行着劳动者最朴素原始的准则与本分。在谢言平看来,他们做的是生意,收获的是人情," 我有一个好房东,自从我们住进来,房东就一直没有给我们涨价,都是每月 600 块的房租。"
虽然租了 17 年房子,谢言平夫妇却住得很舒心," 租 " 文化在白石洲人心内潜移默化。游走在小巷道,墙上随处可以见到出租小广告," 单房 500~900 元 ",在这里只要想得到的基本都可以租,商店、房间、天台,甚至是店面外屋檐下容不下身体的小空地。巷道两边,投币洗衣机 8 元 1 次,需要洗衣粉则另加 1 元;随处可见的日租房,25 元 1 天。
" 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
谢言平偶尔也会跟街坊打上几圈麻将,她最喜欢摸的牌是七筒。" 因为看着漂亮,那图案真是应了那句‘红了樱桃,绿了芭蕉’,每次都舍不得丢,虽然每次留着它都没有好下场。" 谢言平捂着嘴笑着说。
" 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一 " 红 " 一 " 绿 " 的诗句,将春光渐渐消逝于初夏的来临中的过程充分表现了出来。
这是时序的暗示,大自然一切可以年年轮回,衰而盛,盛而衰。白石洲也是如此,旧城改造,改善的是片区居住环境,造就的将是高质量的生活品质。
只不过,不舍的是那股人情味。" 我也想过搬去别的地方,但放不下这里的人和感情,人活在世上不就是感情吗?" 谢言平说,如果可以选,她愿意在这里做裁缝做到生命尽头,做到老。
年前遇见陈伯的时候,说起旧改,他也感概万千," 自己也没读什么书,就是想赚一点钱给孙子上大学,现在也老了,做不动了,如果这里要旧改重建,就回老家吧。"
躲在下石新村巷子里的麻将店,不时传来一阵阵 " 哗哗哗 " 的洗牌声,洗的哪里是牌,明明是时间。不知不觉又是一个下午,故事总有落幕,老板娘走出店门,伸了个懒腰,倒掉喧哗里冷却的浓茶。
(记者 戴霖硕/文 刘宁宁/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