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护供港水源,梧桐山脚那些事这些人……(组图)

2017-06-12 来源:晶报

深圳水库是对港供水的重要一环。

保护水源

梧桐山脚“落伍”的村落

读小学之前,李蔚明一直跟随爷爷奶奶住在梧桐山下的一间老瓦房中。老瓦房有着上百年的历史,李蔚明父亲兄弟5人,也曾随祖辈一起挤在这间五六十平方米的房屋中生活。

如今,老瓦房由于位处水源保护区内常年失修,已成为无人问津的危房。前些日子,李蔚明领着晶报记者沿着蜿蜒山路而上,穿过林荫小道,重新回到这间装满童年记忆的老瓦房。坐落在梧桐山的静谧一角,李蔚明家的老瓦房满是被时间尘封的痕迹:白色的墙壁起皮脱落,露出黄色的土砖;木门上灰尘满布,门锁也已锈迹斑斑……“以前这里还有一条水沟,往下走几步路就能看到一片茫茫的田地。”站在老瓦房前,李蔚明指着门前的空地回忆说。

在实用面积为2.1平方公里的梧桐山村土地上,还有200多间历史悠久的老瓦房,绝大多数都像李蔚明的祖宅一样为守护“生命之水”而失修荒废,而许多农田耕地,也出于对水源的保护而停止使用。

根据东深供水工程沿线社队于1995年递交给市政府的一份请示材料显示,东深供水工程沿线曾有黄贝岭村、水库新村、梧桐山村等10多个社队,它们都为守护供港水源做出了不同程度的“牺牲”。其中,水库新村建水库前在库区内有6个自然村,建水库后全部搬迁,搬迁人口800人,合并成现在的水库新村,90%的耕地被水库蓄水淹浸,只好从附近村划地为生;大望行政村在建水库前有8个自然村,建水库后于1959年搬迁3个自然村,1965年又搬迁2个自然村,搬迁人口750多人,淹浸耕地2300亩。

鲜为人知的是,梧桐山村距离深圳水库虽然不远,但生活在这里的原村民却一直是“看天吃水”。梧桐山村片区处在深圳水库边上,属于水源保护区,是控制和限制发展地区,1998年和1999年,同富裕工程建设横沥口水库和梧桐山水厂时,梧桐山片区只有700人,这样的规模,水库和水厂的供给已是很宽裕了,但后来随着人口急剧增加,超出了原来的规划,导致用水量大增,缺水问题也因此出现。

“其实不只是香港没水喝,我们至今也有没水喝的时候。”李蔚明的挚友、在梧桐山村生活了40余年的冼先生说,梧桐山村饮用的水源,主要来自泰山涧溪水汇聚而成的横沥水库。每逢枯水期,这里的居民户也常会遭遇停水。“有时候晚上回到家停水没法洗澡,就只能干洗了。” 不过在政府部门的重视下,问题很快也将得到解决。

“血脉”相连

延续三代人的护水使命

“爷爷那一辈都是非常淳朴的农民,即使要他们让出房屋和耕地来修建水库、守护水源,他们也没有怨言。”李蔚明时常回忆起,儿时与爷爷奶奶一同住在梧桐山下的日子。那是上世纪80年代初,梧桐山村还未修建能通往特区的公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成为众多梧桐山村民的生存方式。

“在梧桐山西面,当时我们村有自己的茶园和果园,我还陪奶奶上山采过茶,也跟爷爷上山摘过桔子。”奶奶精湛的炒茶手艺令李蔚明印象深刻。年幼的李蔚明喜欢围在锅炉旁,看着奶奶把新鲜采摘的茶叶倒入柴火烘热的生铁锅中,挽起袖子,伸手进锅不断翻炒,直至茶叶干透。“那时候,梧桐山的茶叶是最出名的,不过现在都失传了。”提起奶奶的炒茶手艺,李蔚明的嘴角挂着自豪的微笑。

在李蔚明印象中,上世纪90年代初的深圳沐浴在改革开放的春风里,城市的建设发展大步向前,但位处深圳水库边上的梧桐山村片区属于水源保护区,制约了一些发展的机会,大多村民仍然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传统务农生活。“2016年,梧桐山村股份公司的一年收入为1300万元左右,村民人均分红一年约为1万多元。”如今已是罗湖区人大代表的李蔚明表示,出于对供港水源的保护,梧桐山原村民的人均收入一直处于较低水平。

位处水源保护区的还有梧桐山村附近的大望片区。据大望村的有关负责人介绍,从1958年建水库,到1965年扩建水库,再到1995年划定水源保护区,大望村经历了三次搬迁。受水源保护区、风景区和生态控制线政策的制约,大望村的经济发展也受到了一定限制。

1993年底,深圳市政府下发文件,要求大望村的集体工业厂房迁出,实行异地发展。就在此时,深圳白马服装市场兴起,许多来自湖北、江西、四川等地的制衣人士逐步进驻大望村租房加工服装。从1993年到2006年,在大望村生存了13年时间的家庭式制衣作坊已发展到1300多家。

“那时候,布料一进大望桥,再出去就是一件衣服。”大望实业股份有限公司总经理何先生告诉晶报记者,在当时,作为大望村“支柱产业”的制衣作坊发展初具规模,一块布料从进村到成衣运往东门,前后仅需3个小时,“当时东门的白马服装市场都是大望提供的衣服,那时候很厉害的,配套设备一应俱全。”

但是,制衣作坊所产生的废气、染料、棉絮等物质极易给水质、空气造成污染,甚至有可能对村民守护多年的深圳水库造成影响。2007年,大望村响应政府整治制衣作坊的号召,不到两个月时间集中清理了近九成制衣作坊。

“当时大望村几乎每家每户都有出租房屋给这些制衣小作坊,所以每个家庭都受到了影响。”何先生坦言,制衣作坊的集体搬迁,不仅使得大望村村民的租金收入缺了着落,房屋也因作坊长期占用受到破坏损失而缺乏维修,更有甚者,与之相适应的配套设施,也因大望村人员的流失而陆续撤离,“当年,为了留住唯一一家大型超市,股份公司不得不免去它一年的租金。”

即便如此,不管对于梧桐山原村民还是大望原村民,没有什么比维护生态环境,让深港两地人民喝上“生命之水”来得更加重要。制衣作坊搬迁后,如今的大望村回归恬静怡然氛围。在这里,不仅青山绿水萦绕,一片田园风光,凝聚着创意与想象力的文化气息也正随着艺术小镇的兴建而愈发浓郁。

“不管梧桐山如何变化,这里都是我的家、我的根,还有着我们祖祖辈辈延续传承的使命。”在李蔚明眼中,深圳水库犹如“血脉”一般,连接着深圳、香港两座城市,虽然流水清冷,但承载的亲情,却永远温暖如春。

 

编辑:潘峰